就愛「吃苦」…(續厭食症)

失去味覺的時候，跑去看中醫，
中醫替我把脈後，很誠實地對我說，
味覺的問題很難幫忙，僅能就我的身體狀況開些中藥給我…
比方說解口乾舌噪、化濕、芬香…
中醫師說，「嗯，這藥很苦，帶一點點酸…」

「很苦，帶點酸…」我心想，橫豎我是吃不出味道，有差嗎？
三餐飯後，定時將藥粉包撕開，將一大包中藥粉倒入口中，
沒有任何感覺，我不需要喝水，藥粉卡在嘴喉中，慢慢化去…
「很苦，帶點酸…」我絲-毫-沒有-任-何-感-覺。

從沙巴旅遊回來後，逐漸感覺到一絲絲味道，
覺得有點鹹味了，哇！有醬油味道了，
水煎包下肚，嘴唇周圍已經鹹到起皺，
原來，為了感覺那一絲絲醬油鹹味，我加了過量的醬油和辣椒。
辛辣的感覺時有時無，咖哩飯吃下去，恩，恩，有味道，
但是，才沒幾口，平淡無味的感覺又回來了。

味覺，飄飄忽忽，似有似無，
像個愛笑又愛哭叫的小嬰孩般，什麼都說不準。

那天，一早，喝完例行的白開水、維他命、綠藻片，
還沒吃早飯的我，(其實是懶得吃，吃不吃都無所謂，因為沒有味道)
順道就撕開一包中藥，照例往嘴裡一倒，
藥粉卡在喉嚨裡，「哇，靠，真苦」，我一個踉蹌，急忙倒水，灌水，
擠眼，皺眉，嘴巴苦到有點要噴出水的似的，囫圇吞地把中藥粉混水吞下…
「啊！…真苦，原來這麼苦！！」我跳著腳對老公說。
滿是歡悅的聲音，我呼喊地說，「這中藥原來這麼苦，我感覺到苦味了！」

之後，我的味道回來了，咖啡有味道了、巧克力有味道了、可樂有味道了！！
一罐冰沙士在嘴裡吱吱咂咂，是多麼過癮的一件事情啊！！

「去吃壽司！！」我心中暗想。
看著一盤盤輸送帶上五顏六色的壽司，
好久沒有的「想吃東西的喜悅」席捲著我，
我拿下了一盤花枝壽司、一盤甘蝦壽司、一盤甘貝壽司、一盤洋蔥燻鮭、一盤鰻魚壽司，
滿心興奮大啖…
花枝Q滑甘順、甘蝦甜而綿軟、干貝甘美軟滑；
滴上檸檬汁的燻鮭，鹹燻中帶點檸檬酸和洋蔥甜辛；
鬆軟醬燒味的鰻魚和帶點醋甜的壽司飯才入口心中就叫好；
配上酸甜恰到好處的醋醃薑片和熱呼呼的綠茶，
五盤吃完，我心中大呼過癮；
抬頭一看時鐘，不會吧，我一點進來，現在才一點十分，
才過了十分鐘？不會吧？！我兩分鐘解決一盤壽司，平均一分鐘吃一個？
我，太飢餓了吧？

是的，我的味覺飢渴了很久，
走過那段沒有味覺的日子，心情灰淡，心智迷濛…

現在每當我吃中藥的時候，都以開心之情迎接苦味，
因為，唯有吃得出苦味，才表示我的味覺正常，
寧可感覺中藥的「苦到不行」，「苦不堪言」，
也不願意再回到那段口中含著藥粉都不以為意的日子。